见藤田森二死活不肯答应,他一下没了算计,只好往沙发上一躺,唉声叹气起来。
藤田森二安慰他:“万桑,凤城的景致非常多,也很耐看,人家夫妇难得来一回,你应该尽地主之谊,陪他们四下里逛逛嘛。”
万宏达听他这话,主意又生:“藤田大佐,人家可是做生意的,时间就是金钱,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夫妇心存芥蒂,回到山东后,翻脸不认帐,老子两万两银子两百根金条就泡汤了,我拿啥子来送给您?”
藤田森二点点头:“万桑,你的话很有道理。”
他也舍不得失去这一大笔经费,便认真思考起来。
万宏达心中一喜:有门。
谁知藤田森二忽地诡秘一笑,冲他道:“万桑,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留住他们夫妻二人,又能使您得到这两万两银子两百根金条。”
万宏达指着他鼻梁道:“藤田大佐,那个,纠正一下,这两万两银子两百根金条是进贡给大日本皇军的,我万宏达一分一厘也拿不到。”
藤田森二拨开他手,哈哈地道:“万桑所言极是。”
万宏达懒洋洋地问:“你有啥两全其美的办法?”
藤田森二说:“你请他们夫妻俩来皇军司令部,发个电报到济南,让家里人去银行把钱汇过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万宏达不意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真恨不得上前扇他几个耳刮子。
文丽呵呵一笑,适时接上了话:“藤田大佐,您这个办法好是好,但行不通啊。”
藤田森二问:“为何行不通?”
文丽解释道:“无论是哪家银行,都有这样一条铁打的硬性规定,非本人签字确认,其名下的资金不管是提现还是汇出,一概不予办理。像两万两银子两百根金条这样巨大的数额,那个吴老板夫妇如果不一起到现场,银行也是不会理睬的。佐佐木少佐,您说我讲得对不对?”
佐佐木兼管司令部财务,当然知道这一情况,只好点头确认。
藤田森二脱口道:“哪怎么办?”
万宏达笑道:“藤田大佐,要不,我少交给皇军两万两银子两百根金条,行不行?”
藤田森二急得猛地往起一站:“这个绝对不行。”
万宏达手一伸:“那您就给我开两张特别通行证,再把司令部银行帐号写给我,老子保证三天后,这两万两银子两百根金条全部汇过来。”
藤田森二连连摆手:“这个也绝对不行。”
万宏达这下真的没有招数了,只好朝沙发上一仰,眼皮往下一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藤田森二也使劲挠着头皮。
便在这时,外面有一光头圆脑袋披着麻戴着孝的人,一路晃晃悠悠一路哭着喊着进了办公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
藤田森二被万宏达逼得头痛欲裂,正在抓耳挠腮地想着办法,见眼前之人如此不伦不类,不禁大为光火,一拍桌子喝道:“袁大队长,你弄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原来这家伙是伪军大队长袁成弼,人送外号袁大头。
袁大头一边叩首一边哭道:“启禀太君,家母生病,中途不幸亡故啦。”
藤田森二这才回过味来,赶紧转到近前拉起他:“哎呀袁桑,藤田不知此事,刚才多有得罪,切莫见怪。”
万宏达心里正烦得要死要活的,见他这副臭模样浑身来气,咧嘴道:“好啦好啦。袁大队长,假惺惺嚎个一两嗓子就行了,别弄得跟真的一样。”
众人哈哈大笑。
袁大头冲他瞪眼骂道:“你狗日的咋说话呐?”
藤田森二忍住笑:“袁大队长,对你老母病故,本大佐也深表悲伤,需要我帮什么忙?”
袁大头拱手道:“这是我的家事,不敢惊动太君,小的今儿来,是向您请假的。”
藤田森二点点头:“需要几天时间?”
袁大头道:“六七四十二天。”
藤田森二愣了愣:“办个丧事,需要这么长时间?”
袁大头说:“太君,四十二天,时间不多呀。您可能还不晓得,咱凤城有一句老话,叫做老子好死娘难挨……”
藤田森二嘿嘿地道:“袁桑,你不是站在这儿神气活现的嘛?”
万宏达指着袁大头,差点笑岔了气。
袁大头一脸沮丧,哭笑不得。
藤田森二便问:“难道我讲错了?”
文丽捂着嘴说:“藤田大佐,袁大队长刚才讲的这个老子,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父亲。”
藤田森二挠挠头皮:“袁大队长,你讲的话,让我真是难懂。”
跟着问:“袁桑,你刚才讲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袁大头拱手道:“回禀太君,这句话的意思是,老子是自家人,若是亡故了,啥事都好讲好办,而母亲是外姓人嫁过来的,娘舅家那边为了风光体面,要求我为亡者做的各种超度的法事特别多,比如请和尚念经要七天、道士摆道场要七天、戏班子唱大戏要半个月,还有……这是咱们凤城老祖宗留下来的风俗,任谁都要遵从,每一套程序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四十二天还可能不够的呀。”
藤田森二连连摇头:“袁桑,实在对不住,无论如何,本大佐也绝不可能放上四十二天的假给你办私事。”
袁大头小心翼翼地问:“太君,您打算给小的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