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露台,却是见了辰轩不自觉的就想去见她,便缓房走去。刚走在廊上,便遥遥的听到房间里一声声的脆响。东皇叹一口气,意念微动,房门轻缓的开启。
小巧玲珑的鬼姬早扯去了繁杂的外衣,胸前缠着鹅黄的布帛为抹胸遮住春色,看着竟是撕了他为她准备的衣裙当材料的,下身的素白长裙倒是没脱,却斜斜的撕开一条线,好叫她盘腿坐在床上。她身边摆满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盏、几近透光的羊脂白玉碗、盛放香液的雕花小瓷瓶……甚至于,他还瞅见了他时常用的那一套流彩酒盅。
总之,全是易碎的玩意儿。
床前的地面上是各色碎片,足以叫人眼花缭乱的碎片。他来了,她也眼都不抬,过一时随手抓了一件,又砸地上去。
清脆的一声响,东皇都觉得自己的心跟着抽了一下。他倒不是心疼那些,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东西搜罗不到?没了从库里再取一些出来就是,他是不晓得她又在发什么脾气。
一溜站着六名女,缩手缩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看见他,个个脸上露出委屈。他只得和颜悦色的吩咐她们离开,又说,砸便砸了,不要紧。
待到姬女们尽离去,他才怎么了。
她很不高:“我说要出去玩,父亲大人不许!”说完,又忿忿的砸了一件。
东皇不由得暗自叹息。他清楚她性子,喜欢四处乱跑,没一刻能坐得住的,可这个小鬼姬,他能让她出去么?
“这刚醒又想出去,就不能在这儿歇歇么?冥好不容易来一次落央,你都不晓得好好陪陪他?真让你跑出去了头又是几年见不到面。”
“就是刚醒才想去嘛。好多人都没见到……我又不去别地地方。我就去南边转转不行么?”
“南边?你想去溪谷吧?”东皇不动声色地道。
她惯常不会撒大谎地么。晓得会被他识破。便挑起眉尖、白眼相加悦地道:“我想去溪谷泡泡温泉不行啊?”
“想泡温泉落央就有。不需要跑那么远去溪谷。”东皇淡然反驳。心里暗道。你哪里是想去泡温泉。是想见乌鹊吧?
她于是恼了:“我就是要去溪谷。怎么了?你凭什么管我啊?”
“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东皇轻声“如果你没忘。你说我为何不能管你?”
他温声细语的说出这些,知道她即使丢了一半记忆也不会忘却那一句承诺的,果然,那张小脸就黯然下去了晌有些伤心的道:“他又不喜欢我,你着急什么?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她低头那么一时片刻,又气又抑郁,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丫子就要踩在那些奇形怪状的尖锐碎片上。东皇见了不禁心尖一颤,慌忙宽袖卷起,直把那个纤细的身躯卷到怀里来,搂紧了才平复了心跳。
“你为何这般固执呢?”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我对你不好么?你要这样待我?”
我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怀里总是断不了柔软的女子身躯。你出生之前如此,你出生之后还是如此。可你是北冥的女儿,是我们一群同伴共同的宝贝以为我当时是随便要了你的身子么?
我要了你,也给了我的心身子是随便,可你以为我的心也会随便给人?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抱着别的女子想的是你么?你又知道我们有过那次之后有多少个夜晚是因为想你却要不到你才去抱别的女人?
想着有些苦闷,忍不住就低头咬在那纤细的肩头。
怀里的人肩头一颤不吱声,许久道:“我晓得你对我好……”
东皇便垂下了眼睑,一线银色难掩心中的酸楚。
谁会听不出这样的弦外之音?总是这般说:我晓得你对我好,可我喜欢的是别人。
谈不上不欢而散,早就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缓步回到露台时随手搂了个姬女过来。当他平躺在冰凉的绿檀合欢床上,悠悠的闭上双眼后,那女子便乖巧至极的开始服侍他,唇舌灵巧、眼波诱人,待到他露出一丝笑,她便褪尽衣裳,骑了上来。他丝毫没主动,她也不会嗔怪,只是轻缓的蠕动着——所有伺候过他的女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他心情不好时身子骨便愈发的懒散,总要女人百般殷勤的侍奉才会愉悦,姬女们早已习以为常。
慢慢的,摩擦越来越急速,不住的刺激着他,那些轻微的呻吟婉转娇啼一般,是陶醉其中才会有的声线,他便伸出手去,手指在纤长的颈项和饱满的胸脯之间游走,正觉得渐渐有些被撩
却觉察一阵紧缩,同时,身上的女子还倒抽了一口凉人静止了。
小鬼姬居然蹲在床边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
做了个眼色,正在兴头上却被浇了凉水的姬女只得抽身而退,他则挑起衣角遮住下身,转身过来枕着自己的手臂,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小脸:“怎么了?”
他倒没有尴尬之类的,反正他和女人欢好被她撞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刚才是走神了,还是这个怒放本身在闭息的修为上十分高明的缘故,他浑然没有觉察她的靠近。
被“鬼姬”这么近撞见,倒还真是第一次。
她也习以为常,不尴尬,却下巴支在床沿上,半晌“唔唔”的摇头:“没什么。”
这样的她着真可爱,他突然发现了。她以前这般时,他只会觉得她媚,可如今这副面孔配上这样的动作,真正是可爱无比的。他伸手撩一撩她的发丝,旋即以掌心摩挲她光滑的脸蛋,耸起身子,双唇便凑了过去。
好想吻她,好想把她细滑的舌尖住了用力的吮一回。可她却躲开了脸夷的道:“色鬼投胎!你以为我是想和你亲热才来找你的么?哼,睡觉去了!”说完,当真一扭腰身就走了。
皇只得怏怏的躺倒,却笑。他太了解这女人的脾气了,肯定是觉得刚才伤了他过来露个脸以示抚慰。她惯常就是这样的,死鸭子嘴硬,若是意识到自己不对,下次可能会改,也会用一些在她看来是小恩小惠、但叫你哭笑不得的方式来婉转的表达歉意,可你要叫她开口认错塌下来都不可能,唯一的结果就是等着大打一场。
一夜无话,各自了。这样又过了几天,毫无波澜,期间她找着岔子欺负了他几回再没提过要出去的事。他和北冥时而相交的视线里都能看出彼此的宽慰,但也不言自明的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完结。
乌鹊一没动静,二人想来是因为辰轩在他们手上,就算以乌鹊激烈的性子断不愿意受制于人,九幽肯定也不许他这时和他们闹开。但辰轩迟早是要被送回九幽地界的,他走,乌鹊必定会来。
他们动了他的徒弟岂会罢休?那么一个傲慢难缠的主啊。
“冥,我知道鬼姬刚回来,你想和她多呆一阵子,但你还是先回去吧。一来北地一角缺守太久,二来鹊么,我一个人应付吧。”
阴影里的北冥垂着脸看不清楚表情,也没回答。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是什么是提及乌鹊,他的心就有些沉。
他以解除落日谷禁制为借口开了乌鹊,看似简单的计谋成功的如此容易是因为他知道乌鹊即使不解,也不会怀疑他的用意——曾经,他们这一群人有过誓言:谁都有秘密,在同伴之间若是不能分享的完全可以不说,但是,不可以欺骗。
乌鹊生平最讨厌别人对他撒谎。他清楚,非常清楚,可他还是做了。
不调开乌鹊,即使他们三位妖帝同行,事情也决不会这么顺利。甚至于,那在计划之外的出现在怒放身边的辰轩他们也不见得能这么容易擒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