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被人用棒迎头痛击了一样,呆立在当场。
太突然,妇人一时乱了分寸,左右慌张了半天才想起:“去,去,怒放,去把你阿爹叫起来。”睡在东边的铁铺里的铁匠已经被惊动了,披着衣物,推开院子中间的篱笆栅栏走过来。他十分诧异,等明白对方来意后,更是张大嘴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你们,府上是哪里?”
白衣男子答道:“此处往西大约七百里左右,也不是很远,小姐嫁过去后如果想家,可以时常回来。”
铁匠傻了。这边往西不就是落日森林?这落日森林绵延千里,妖物横行,从没听说过有人居住的。他望望黑黢黢的西边,有些不知所措。就算七百里外真的已经越过林海,有村庄,在妖怪出没的林子里来回千余里回娘家,也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了。这么一来,铁匠不敢开口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白衣男子似乎猜到了铁匠的疑虑,便道:“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既是诚心来提亲,自然不会是害小姐的。我家主人从不轻出,如今也亲自过来,足见我们的诚意。”
将军听他这么说,不禁冷笑一声,那白衣男子自然听见了,却置若罔闻,接着道:“我日间见到小姐时便想,世上除了小姐,只怕再无人有此品貌去匹配我家主人。”
“不敢,不敢。”铁匠摆摆手道,“我家女儿只是个乡野丫头,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白衣男子望了望怒放,笑道:“绝无虚言。先生请务必答应我家主人的请求。”
铁匠和妻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傻了。诚然,怒放的婚事是困扰他们许久的大问题,一直令他们忧心不堪,如今有人来提亲,应该是天大的喜事,但此时此刻俩人反倒不敢应承,甚至想都不敢去想——这门亲事来的太离奇了。
在父母不知所措的当儿,怒放却一直盯着那驴车在看。她心中对这个想娶自己做妻子的人实在好奇,忍不住往驴车那边走了几步。车厢的门帘这时也正好被打了起来,怒放便呆望着车内。
只可惜,驴车内阴暗,怒放看不仔细那人的五官,只隐约觉得那人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整个人生硬、冰冷,仿佛是块散发出寒气的冰块。
那人也在打量怒放,和怒放不同,他只淡淡的看怒放一眼便放下了门帘。怒放打了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
她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却看清了那人的头发。
他头发好长,比我的还长。怒放心道。
而那些黑色的、散落在他四周的长发在阴暗中居然带着奇特的淡淡的光泽,仿佛倒映着柔和的月光,柔软到了极致,美丽异常。
怒放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头发,更难以相信这样的发丝是长在一个男人头上的。她一时怀疑车里面的人的性别起来,一时又回想那人说话的嗓音确实是个男子,只觉得脑子跟着迷糊了,不由得甩了甩头。
那人在车里说话了:“三,把聘礼给小姐家。”
白衣男子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四方的锦盒递过来,笑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信物。先生应允后,我们便会派遣人将礼单送过来,先生觉得需要再添什么只管开口,决不会令小姐丢失颜面的。”
“这……”铁匠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
车里的人又说了:“先生请先看看这件信物,一切自然会明白。”
铁匠疑惑的接过,打开了盒盖,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簇女子用的簪花,由两朵半个巴掌大小盛开的大花组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但样式、做工精美别致,堪称上乘,美中不足的是这簪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又没有被精心打理,陈旧黯淡,通体好像蒙了一层灰尘,有些上不了台面。
铁匠不由得张大眼睛,半天没有呼吸。<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