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季子烈自知逃不过了,他哆哆嗦嗦,双脚一软,便瘫跪在地。
原来这季三少在外面与人赌博,输得一分不剩,还倒欠人家赌坊一屁股债,他无法,跟王府拿钱,又怕挨揍,只得打起库房那些珍宝的主意,以为库房那些东西那么多,少一件两件也没人看得出,哪里知道今日正好撞上管家清点府库,他担心被人发现,于是想起在白湖遇到大哥,便让随从将趁着大哥还没回院子,将赃物偷偷放在大哥的书房里,于是自己就撇得一干二净。
应氏一听,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众人赶紧将她扶下去。
因着局势的逆转,看戏的定王妃一下子陷入局中,她抹着泪向定王告罪,自己教子五方,而季子婧季子昭纷纷上前求情,司夫人等人为了在这个时候抱紧王妃的大腿,也开口说情云云。
天意对着乱哄哄的场面冷笑,美人被栽赃时她们落井下石看好戏,季子烈真凶暴露她们则是求情说好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就是是差别对待,不就是欺负美人娘亲早逝,无依无靠吗?行,以后她就是美人的依靠,要是再有人欺负他,她就算只剩下一口牙,也要咬死对方。
天意朝躲在一边的清风招了招手,然后她蹲了下来,神色温柔,放低声音对着美人道,“美人,你不要害怕,坏人都被我赶跑了,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你了,现在我带你回家!”
季初色抬起头,与天意饱含柔情的双眸对上,他轻轻眨了下眼睛,这时清风拿着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他觉得有股暖意慢慢从心底涌了出来。
天意伸出手将季初色扶起来,天意也不管正院里此时乱成什么样子,是责罚季子烈还是不了了之,她都不关心,这摆明是一场不公正的判决,她已经可以预见结果,还期盼她们能还美人公平吗?她在心底再一次嘲讽一笑,众人都知道美人心智不全,怎么可能会越过重重守卫顺利拿到砚台而不被发现,显然那上首的人都知道谁是真的窃贼,只是为了保住某些人,而对美人这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乐见其成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天意等人身上,所以等她们离开时,也无人阻拦,只不过定王在看到天意等人离去时,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等走出正院大门,明月和侍墨立即围了上来,她们要从天意手中接过季初色时,季初色手一避,不愿让她们触碰,她们面面相觑,天意想起季初色不愿让人近身的事,便挥手让她们一个出门寻大夫,一个回去帮侍砚准备所要的东西。
清风站在一边纳罕,平日不愿让人碰的主子,怎么会愿意让大少奶奶扶着?想不通!
季初色整个人倚在天意身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觉得背上的伤,不那么痛了。
明明是深秋,冷意连连,而天意出了一额头上的汗,她欲抬手擦拭时,却有一只手比她还快,梅麝幽香飘过她的鼻尖,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美人帮她擦汗?是六月飞雪?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初色收回手,对天意脸上的震惊不欲理会,刚才抬手,似乎牵动背上的伤,让他不由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天意一见,不敢再耽搁,刚才的震惊也烟消云散,她扶着他立即往朝阳院而去。
回到院子,侍砚已经把热水以及伤药准备好了,天意让美人趴在床上,而她正小心翼翼帮他将里衣褪下,因着时间过去太久,绽开的皮肉已经和衣裳黏在一起,若是一不小心,很有可能连皮带肉扯下来,天意强忍着眼底的涩意,颤抖着手直到将里衣成功褪下,她才呼出一口气,原来她刚才一直屏住呼吸,不敢吐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美人了。
天意接过侍砚拧干的热毛巾,轻轻将美人背上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伸手,侍砚接过毛巾,放了一个瓷瓶在她手中,天意接过瓷瓶,一看,竟有点熟悉,这不是上次在居云山上林风措赠与她的吗?天意顿时想起那道飘逸俊秀的身影,承蒙他三次相救,自己还没能答谢他,也不知道何日再相见?天意随想着,便将这想法抛之脑后,此时美人背上的伤才是要事。
狰狞的鞭痕在白皙的悲伤纵横交错,皮开肉绽,天意都不知道她要从哪里下手,她哽咽道,“可能有点疼,美人你要是难受就叫出来。”
话音一落,她便动瓷瓶中倒出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她每抹一下,便感受到手底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天意知道很疼,她强忍着泪花,逼自己不要心软,若是不能及时上药,美人的伤将会更严重。
“啪嗒”一滴泪水滴落在了季初色背上,那温热的感觉不同于药膏的冰凉,他疑惑,慢慢转过身,看到天意正手忙脚乱要去擦拭眼泪时,他忍不住抬起手,纤长的手指落在她的眼角,撷过挂在她睫毛上的晶莹泪珠,他有点迷茫,在天意怔神时,将手指往口里送,当天意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天意肩膀一垮,美人是不是今日被吓到了,所以做的这些举动都出乎人的意料。
“主子,我把大夫带来了。”侍墨语气欢快地道。
这么快?天意侧身看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跟随在侍墨的身后一同走了进来。
当天意看清来人时,不由失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