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已经是头七,张夜起了个大早,吃完饭,便换上了孝服。
古人很重视丧葬的礼法,认为这是孝道很重要的一部分。时至今日,农村还保留着很多传统,送庙,殡葬,头七,二七,五七,一直到七七,还有百日和生日包袱,一直到烧完三年才算完成整个流程。
每个流程里又细化了很多东西,比如什么日子要摆什么贡品,现在的年轻人不关心也在意这些东西,再过几年,恐怕也要断了传承。
张夜也没接触过这些,便听从村里来帮忙的老人安排。当日大唐张夜的父母是匆匆下葬,连棺材都是佘的,自然也没有能力大操大办,只是草草的埋了。张夜有心想给他们重新操办一下,但是头七毕竟只是头七,来的人不是很多,而且大都站在门口,真正进来帮忙的不多。
张家的佃户们倒是都来了,东家有事,他们不来也不好看,但是来却另有目的。
他们要看看,张家是真败了还是假败了。
三儿媳妇就站在门口,叉着手,和一群妇女闲话:“喂!你们听说没有,张家那个小兔崽子那天在老房子下面挖东西,你猜挖到什么了?”
“我们哪知道,你快说说。”几个人都看着三儿媳妇。
“你们可不知道,他挖出了一坛酒,还以为张家藏了地契,吓我一跳。”三儿媳妇丝毫不避讳,“我看张家这回是翻不过身来了。”
“不一定。”有人持反对意见,“昨天看见有人往里搬东西,张家为了这次头七花了不少钱,腰杆还粗嘞!”
“那个老东西,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挖到一株人参,肯定是卖了人参换的银子充场面,大家不用信他的,张家肯定不行了。”三儿媳妇恨恨的呸了一口。
张夜在里屋摆贡品,外面的一切他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三儿媳妇十分不安分,处处挑拨离间,好像和张家有深仇大恨似的。
张夜现在没空搭理她,而且泼妇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对付的物种之一,张夜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不小心惹了一身骚更难看,何况是这个日子。
再让你蹦哒几天。
梁画回家去了,今天也是她父亲头七的日子,想必她二叔再怎么不近人情今天也不会赶她出门。
就是不知道先生的学生们今天来的多少,来的太少的话,张夜的演讲难以起到好的效果。
老爷子一脸悲痛,人生三大惨事,晚年丧子也是其一。
“走吧,给你爹上坟去。”
张夜点点头,穿戴重孝,走在最前面。老爷子跟在后面,大家一起端了贡品,拿了烧纸和香火,有人负责撒着纸钱,一路朝云麓山进发。
洪叶乡五个村子的坟地都在云麓山,据说建村的时候找风水先生算过,那里风水最好,就都埋在那里。
走到山脚下,张家的队伍就和梁家的队伍遇上了,毕竟是同一天,又去同一个地方。
梁家的队伍果然要大很多,最后面跟着几十个臂绑白布的少年人,都是梁先生的学生。张虬龙,张松材一行人都在,张光越悄悄和张夜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人都找来了,就看张夜的了。
队伍里却没看见鹿清流和厉舍安两人,张夜想一想,这两个不是梁先生的学生,但是他们两个肯定要来,这是计划好的。
希望别迟到。
梁画一身重孝走在前面,眼圈红红的,似乎已经哭过一场。张夜前世今生都是父母双亡,眼下看见梁画如此,也不禁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紧跟在后面的梁画的二叔,这人个子不高,十分精瘦,只戴了半孝。他也看了张夜一眼,未见任何表情,他霸占了梁先生的房子,对这个梁先生准女婿自然不能好脸相对。
两支队伍并不交叉,各走各的,越往山上走道路越不崎岖,转过了几棵大树,却见一块微微突起的山包,上面零零散散已经有了不少坟头。
主事的人道:“到了,孝子张夜跪拜。”
张夜赶紧过去磕了三个头,磕完了也不能起来,就跪在那里。
你如果问最考验一个演员功力是什么戏,恐怕就是哭戏了。会哭的,哭的梨花带雨,泪落连珠子,不会哭的,上眼药水,吃辣椒,也是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眼下张夜也得哭起来,要哭的又大又凶才好,这样别人才能说你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