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殷破败紧抿双唇，目光坚毅。
“老爷，三少爷这是怎么了？”
殷破败眼中微微泛光，对身旁一头花发的老者问道，“殷不疑，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殷不疑道，“整整五十年。”
殷破败长出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当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持枪的吗？”
殷不疑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记得，老爷当年还未娶亲，三十岁便跟随高皇上战场了。”
“三十岁……”殷破败目光闪动，“雄儿二十岁不到，比我早了十年！”
殷不疑微微一愕，沉吟半晌说道，“老爷，杨博涯刚刚来过，听说秋千公子跟三少爷一块上金先生的课，留下十锭雪银就走了。”
殷破败哼了一声不悦道，“老东西！一个工部主事，偏偏不务正业，一月之内参了老夫十几本，我还没找他算帐，他倒敢自己找上门来！”
殷不疑含笑道，“老奴倒不认为他是真想参老爷的本。”
殷破败冷笑道，“他聪明，老夫也不笨。”
殷不疑点头应是，“老爷，看秋千少爷的样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他的雪银……还收吗？”
“收？”殷破败冷哼道，“派两个人送回去，扔到他府门外。”
殷不疑强忍笑意躬身道，“老奴这就去办。”
红日西斜，殷雄终于从草场上“走”了下来，他推开所有人，独自坐到石墩上发呆。
殷不弃问道，“三少爷，要不要我把晚饭给您端到这儿来？”
殷雄瞪了他一眼，“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没饭吃！”
“啊？”殷不弃顿时呆住，“不吃饭？”
殷雄皱眉道，“给我准备些水就可以了。”
杨秋千可不愿意了，苦着脸说道，“三爷，您不会让我陪您一块喝水吧？”
殷雄笑了笑，“你随意！规矩对你无效。”
“这还差不多！”杨秋千眉开眼笑，对殷不弃吩咐道，“赶紧把好吃好喝的东西都搬过来。”
殷不弃看了一眼殷雄，杨秋千向他使了个眼色，殷不弃会意，很快便让人把一桌丰盛的酒菜摆好了。
杨秋千三口两口吞掉一只鸡腿，举杯道，“三爷，咱哥俩走一个！”
殷雄两眼微闭，淡淡地说道，“如此胡吃海塞，恐怕会越减越肥，你自己享受吧。”
杨秋千仰头把酒喝光，放下杯子忿忿道，“我看你能忍多久！”说着扯下另一只鸡腿边嚼边赞叹道，“美味啊美味！实在是香！”
殷雄笑而不语，其间只是喝了几口水，对眼前的美食视而不见，对杨秋千故意发出的声音也充耳不闻。
眼见桌上的东西所剩不多了，杨秋千泄气道，“你是真疯了！”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殷雄睁开眼睛歉意道，“金先生，我不能给您行礼了，请您见谅！”
金圣人前行几步，扫了一眼满嘴是油的杨秋千，静静地注视着殷雄，许久才开口，“明日的课不能耽误！”然后转身走开了。
待他走远了，殷雄缓缓起身，向草场走去。杨秋千喊道，“你又发什么疯？”
殷雄道，“先生说了，明天的课不能停，要想起得来，我还得走两圈。”
“我可不陪你疯，睡觉去了！”
杨秋千走了，草场上便只剩下殷雄一人。
月影下，殷雄走走停停，他要让全身各处关节记住运动的感觉，让它成为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冷风袭来，忽然感觉沉重的身体好象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