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在前面的舅舅和舅妈,很快发现身后只有儿子和侄女的脚步声,以及因此带动的楼晃,那个高大男子行走起来,居然是无声无息,仿佛片叶不惊。
他们正觉背后发寒,宁小闲伸肘敲了长天一下,传音道:“正常点。”
长天无奈,不得以加重了脚步声,小楼晃得更厉害了。
这就对了,前面两个长辈打消了疑虑。
宁小闲这才放心,捏了捏他的胳膊,以示奖励。
长天:“……”这一家人真奇葩。
五人很快走入客厅当中,电视的声响一向有暖场作用,这回也不例外,瑞瑞的注意力很快被引开了。四个大人坐好,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宁小闲和舅妈相对,舅舅则和长天坐在了对面。
客厅原本宽敞,可是长天生得高大,哪怕是这么正襟危坐,都令整个屋子显得逼仄了很多。
这个男人的气场,真是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啊。舅舅转动眼珠看着他:“小闲,这位是?”真是碍眼,啊不对,是显眼。
宁小闲笑嘻嘻道:“重新介绍一下。舅舅,这是长天。”
“长天,这是我舅舅林青洋,舅妈钱少芬,那只小的是我表弟林瑞。”她才想起来,“咦,还有一只呢?今年就我们这么几个人围炉?”另一个表弟怎么不见了?
林青洋道:“林祥?他全家过年到国外度假,不跟我们一起了。”宁小闲有两个表弟,林祥林瑞,祥瑞一对,也是表兄弟。林祥体弱,从小就寄在林青洋这里养着。这一回家人出国游玩,他自然也跟过去了。
宁小闲笑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此刻终于齐聚一堂,她当真觉得幸福圆满不能再多一丝了。
不过场中两个男人却都在谨慎地打量对方。林青洋眯起眼,直勾勾地看向长天,眼中写满评估。后者面无表情,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你好。”
只这么简单两字,可是在南赡部洲上,总共也没几个人担得起他这一声问候。就算他路边随便抓个凡人来说了,对方也会腰腿酸软,立刻萎顿在地。这就叫承受不起。
可是在这个世界,在这栋摇摇欲坠的小楼里,他说出这一声问候的同时,还要微微低头,以示敬重。
那是宁小闲的长辈,也就是他的长辈。
他独自生长了数万年,还从未甘心低人一辈,除了现在,除了眼前这个渺小的凡人!
他才一低头,林青洋这里却觉眼前一黑,心头狂跳了好几下,头脑更是一阵晕眩。宁小闲一直密切注意他的神情,见状当即轻拍他后背,细声细气道:“舅舅,你太累了。”每拍一记,即有一缕神力悄无声息地渡过去,助他顺气平心。
长天却是紧紧盯着她的小手,面色不愉,却忍下了。
他自来厌恶她触碰其他男子,哪怕那是她的血亲。
宁小闲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吐了吐舌头,幸好这时林青洋已经缓过气来,摆手让她停下,心里也暗自咕嘀,怪了,自己身体向来不错,怎地今日突然心悸不已,莫不是也被妻子传染了心梗?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他身为凡人承受不起长天作礼的关系。他正要开口询问,宁小闲已经抢先一步:“先前你们见我如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林青洋和妻子互望一眼,叹了口气:“约莫在两个月前,学校组织学生秋游,去爬邻县的天姥山。那地方本来也太平得很,从没听过出事,哪知道这一回却遇上了暴雨和泥石流。我们在家看电视都担心得要命,结果、结果秋游果然出事了,两个学生失踪。救援队后来寻回一个,只有你……唉,他们怎么也找不着你了。”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闭,好半天才接下去:“过了差不多十天,他们才在山里找到一具女尸,喊我们去认尸。脸被水泡得面目全非,不过她的痣和身上的胎记,和你都不一样……”他伸手重重搓脸,想起自己当时的心力交瘁,“那个肯定不是你,当时你舅妈担心得都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