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孙子，孔良孝要为老太君守一年的孝，因此礼部这边选定的婚期定在十一月老太君周年后。但是因北蒙同京洛中间相隔三千多里，送嫁的官员八月就要从这边出发。</p>
虽说是两国联姻，礼部会按照“郡君”品级为孔良孝预备嫁妆，但是孔家的人也不能不闻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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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孔织进宫，往贵君处探望孔良孝。给贤贵君请过安后，孔织由宫人领着，往配殿去见孔良孝。</p>
这还是孔良孝进宫后，兄妹两个头一次相见。许是在宫在受到宫规教导的缘故，孔良孝气度看着较以前大不一样。</p>
以往他清冷中带着几分疏离，暮气沉沉，没什么生气；如今却平和了许多，整个人添了几分贵气。</p>
“嫁妆？”听说孔织是为了自己的嫁妆来的，孔良孝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p>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带着几分探寻，问道：“国公打算预备些什么陪嫁给我？”</p>
“母亲生前所留的私产，分成四份，其中一份给你做嫁妆。公府传下宝物中，有两柄楷木如意，这个是我能全权处置的，其中一柄送于你做嫁妆。还有汉迹六朝碑帖，圣迹图，这些东西虽不实用，却是很名贵。听说北蒙如今也重儒学，你可以用来送礼或者赏人。”孔织有条不紊地回道。</p>
孔良孝听着，面色有些僵硬，道：“楷木如意？莫非孔家子出嫁都要陪送楷木如意？可是原来有三柄，记得去年承公主大婚时，听人提起过，公府过的几百抬嫁妆中，头一抬就是楷木如意。”</p>
孔织摇了摇头，道：“虽说孔家男儿出嫁都陪送楷木如意，但是这两柄却是不同，别的如意不过尺长，这两柄却是六尺长，是曾祖母时制的。”</p>
孔良孝听着有些怔怔的，半晌方开口问道：“如此贵重的东西，为何会陪送给我？可是因我要去北蒙和亲？要是我入南安侯府为侧，你还会这般费心为我张罗这些么？”说到最后，带着几分凄然。</p>
孔织抬起头，看着孔良孝脸上的苦涩，道：“这个与你做陪嫁，是早就同郡君说好了的。因你回府的晚，祖父分浮财时，你不在。虽说看着你也不像是爱珠宝珍玩之人，但是添了这个物什，嫁妆也像个样子。不管你是往北蒙为太女君，还是往南安侯府为世女侧夫，不都是孔家子么？”</p>
孔良孝听了，缄默片刻，低下头道：“我只想要一样东西……国……国公夫人留下的良孝的牌位……可使得？”说到最后，已经带了祈求之色。</p>
“没什么使不得的，只是就算母亲在世，也只会望着你活得自在些。往后，不必太过自苦。”孔织想了想，回道。</p>
孔良孝没用应声，而是起身往梳妆台前取了支发簪，递给孔织道：“这个，是楚筝使人送来的。我想要退回去，却是不得机会，今日即是你来了，就劳烦你帮忙转交与她。”</p>
孔织看了那狮纹簪，有些动容。</p>
这狮纹是南安侯府的家徽，这种样式的簪子以前只见南安侯嫡夫高氏戴过。楚筝能将这个送孔良孝，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p>
“这……你可有什么要转告她的？”孔织问道。</p>
孔良礼道：“就说我谢过世女厚爱，只是有缘无分，造化弄人。”说到这里，他心中还有一句，那就是“世女夫贤惠，自己这次怕是要承他的情了”。</p>
不过，后边这句他终是没说出口。虽说对别人的算计不满，但是这次却算是为他“解围”。自己何必再节外生枝，使得楚筝还以为自己心存怨愤。</p>
孔良孝没有再说什么，孔织去跟贵君别过，跟着内侍出宫。</p>
对于楚筝，孔织也好几个月未见。</p>
从曲阜回来后，听说她病着，孔织还曾过使人送过补品药物什么的。</p>
在这之前，孔织曾亲自往南安侯府，见过楚乐。两家亲事不成，虽不是孔家的过错，但是也不好落下嫌隙。</p>
君臣相处二十余年，楚乐对庆元帝的了解比孔织更清楚，自然不会迁怒到孔织身上，只是多少有些失望罢了。</p>
想到这些，孔织叹了口气。其中在她心中，这嫁给南安侯府同北蒙和亲都不妥当，孔良孝心结未解，这不管哪种都不会快活。</p>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孔织摸了摸袖口里的簪子，看来要往南侯府去一趟。还未上马车，孔织就见不远处走来一女子，穿着身象牙白的儒服，正笑吟吟地望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