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太君的灵柩下葬，孔莲夫妇也修好了衣冠冢，已经是三月末。</p>
孔织带着随从属官，离开曲阜，返回京洛。这次的随行众人中除了多了黄氏同孔良智父子外，还有位特殊的小客人，那就是孔家的世代恩亲——“张姥姥”张原。</p>
小姑娘在孔织到曲阜后，便见天往孔府去。去了也不怎么言语，就是盯着孔织，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p>
孔织里里外外需要忙得事务也多，哪里有那么多功夫陪着一个小姑娘？因此，便打发人预备了不少好吃的，给又找了两个差不多大的族妹陪着她玩儿。</p>
小姑娘毕竟是孩子心性，有吃有玩儿的便转了注意力。不过，等老太君丧事毕，这边张罗返程时，她却是不干了。</p>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来央求孔织，道是要跟着孔家众人上京，往京洛里见见世面。</p>
想想她们张家人，世世代代地生活在张羊村，守着祖宗留下的地，做个小地主，活着实在无趣。她二月里元服的，已经不算是孩子了，想要去外头看看。</p>
孔织虽然对小姑娘不讨厌，但是也没心情哄孩子，况且京洛同曲阜千里迢迢的往来不便。要是小姑娘今天想去，明儿又折腾想家的，那是是麻烦。</p>
她原想使人去同小姑娘的父亲说说，好生劝劝孩子。没想到张原的父亲倒是“贤惠”，将女儿当成家长，没有半句的反对之意。</p>
张家，除了张原，还有一子一女，儿子年长，已经定亲，还没有出嫁；另外一个女儿比张原小两岁，看着很是乖巧。</p>
既已如此，孔织只能自己个儿跟小姑娘说道：“去可以，不能走到一半，便哭着喊着想家。到了京洛后，叫人带你去玩儿。等你玩儿够了，使人送你回来，但是不许太淘气，要听话。”</p>
小姑娘没想到孔织会这个口气同她说话，拄着拐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p>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要是我应了，国公就带我去么？”</p>
孔织点点头，道：“只要你听话，带你去也不算什么。”</p>
张原看了一眼自己的拐杖，闷闷地点了点头。一时被当成了孩子，她倒是有些不晓得自己该不该端出“姥姥”的架子了。</p>
承王君孔良礼是二月二十八没的，已经定下四月十八出殡。孔织相赶在出殡前回去，送王君最后一程，因此路上减了很多应酬，没有像来时那样耽搁时间。</p>
还好，紧赶慢赶的，孔府一行终于在四月十六抵达京洛。</p>
一家人见面，又有一番唏嘘。康和郡君同姜瑞炎张罗着，给黄氏同孔良智接风洗尘。</p>
孔良智今年十三，比孔良信年长两岁，兄弟两个都是爱静的性子，说话间到有些投缘。</p>
去年在曲阜时，由老太君做主，黄氏已经扶正，吃穿用度虽说不能同康和郡君比肩，但是也相差不离。</p>
黄氏本还担心带着儿子，跟着侄女生活，寄人篱下，见了公府这边安排，心里甚是满意。</p>
孔织在府里停留片刻，见了家人，便往栖凤坊去了。</p>
承公主府，内外都是白绫飘飘。</p>
后日便是出殡之期，如今正是忙的时候，各色人等往来穿梭。</p>
见是孔织来了，公主府大管家刘勤忙上前迎着，又使人奉上丧服。</p>
孔织穿了孝服，听着隐隐地传来的和尚道士的诵经声，心里甚是沉重。</p>
孔良礼同姜嬛同年而生，比孔织大半岁，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p>
姜嬛得了消息，疾步出来。看到孔织那一刻，却是满眼是泪，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p>
孔织上前，拉了她的手，不晓得该如何安慰。</p>
逝者已逝，说再多的话，也是空谈，心中的悲伤，只有用时间才能抚平。</p>
见孔织面带乏色，姜嬛这才收了哀伤，关切地问道：“三妹妹这是赶路赶得急了？可是专程为了王君的丧事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