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都说过你多少回了,画什么时候都可以作,但不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家里还有些银钱,也不急着用你卖画得的那几两银子!咱家又不指望着你过活……”
“知道了,刘妈。”
执笔添上最后一缕绯红,连卿落笔起身,任刘妈在初春回暖的天气里给自己披上冬日用的雪披,思绪却随着画作上的美景,飞上银霄。
“还真是有点冷了。”
待画作晾干,三言两语把刘妈打发走,连卿俯身,想要把画作收起,却突兀一阵咳,忙用帕子捂住,几滴血仍是溅在了画上。
画中女子眼下处,多了一点红痣,平添了几分魅意。
“不如,你就名为魅陵吧!”
轻拭去嘴边血迹,将手中染血的巾帕丢进炭盆里毁去,提笔又在画上落了几簇玄都,连卿挽住袖口,写下“魅陵”二字。
停笔三年,此画终是大功告成,连卿心喜,不欲让旁人将此画瞧了去,便花了点功夫,把此画装裱一番,挂在了卧房的书案前。
“真真是痴人一个呢。”
离去时,屋内似有人轻声呓语,连卿眼底诧异稍纵即逝,却是不动声色地掩了心底的欢喜,掩了房门,去了正厅用膳。
“魅陵魅陵,便是你给我取的姓字么?”
又是一句低语,用过晚膳,连卿拐回卧房,却在门口止步。
数年不见,竟一时情怯,连卿不禁有些自嘲。略平复了下心境,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你……你怎么咳了血?”
能瞒过刘妈,却定是瞒不住魅陵,曾设想过无数次两人相见的场景,第一句却是询问他的病情……连卿不由苦笑。
“无碍的。”
自父亲母亲先后过世,家中一时拮据许多,连卿遣尽府中下人,连刘妈,也是看在是他奶妈的份上,才得以留在府中。
这痨病,治又治不了,也有些偏方,却恶心至极,连卿不想刘妈再为生计发愁,也舍不下丹青水墨,自是将这事瞒了下来。刘妈问起,也只推说是风寒。
连卿自小体弱多病,久病成医,刘妈又没读过书,虽阅尽人间百态,却也被连卿糊弄过去。
“我——”
“魅陵,人间事物,你为花神,不便插手。”
魅陵张口欲要说些什么,被连卿截断了话头。
“那你……”
她不过是去处理了些琐事,与连卿约好待他画出画作就回来见他,却忘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最多不过深秋。”轻抚上魅陵的脸,连卿轻声安慰,“有你在,也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