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奥地利和俄罗斯两国在魏玛市举行和谈。()奥地利皇帝单独前往,伊丽莎白皇后为了照料女儿,留在维也纳。而皇帝的首席副官格吕内伯爵,自然是要步步跟随的。
伊丽莎白皇后叮嘱格吕内伯爵:“帮助皇帝陛下,免得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又对弗兰茨说:“别跟沙皇吵架。”
弗兰茨不禁失笑,捏捏妻子脸颊,“我又不是小孩子,沙皇也不是小孩子。”
“国王们打起架来,跟小孩子有什么分别?”
“……”弗兰茨哑然:这个甜美的女人,总是能说出看似真理的话来。
魏玛是歌德和席勒的故乡,宁静平和,人文气息浓厚,在这样的城市里,两位欧洲大国的君主却在煞风景的讨论战争,实在跟城市风格格格不入。
亚历山大二世39岁,已经是中年男人。身材就一位俄罗斯人来说,保持的很好,精壮结实。发际已经向后退缩,露出高而阔的额头;双眼炯炯有神,浓密的罗刹大胡子几乎掩盖了薄薄的嘴唇。他的下巴向前微微翘起,耳朵很大,整个脸庞显得坚硬。这说明沙皇陛下是一位固执的君主。历史上的亚历山大二世在几年之后,便在俄罗斯全境展开了大刀阔斧的农奴改革,从而将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快速推进,使得俄罗斯的资本主义经济获得了飞速的发展。这对于仍是半封建农业国地俄罗斯无疑是一个长足的进步。然而在多年以后,亚历山大二世却因为这种急躁的推进制度而遭到了暗杀。
沙皇家族几个世纪以来一直保持着娶日耳曼公主为皇后的优良传统。沙皇血统中的日耳曼成分比其他非德意志王室要多得多。最著名的日耳曼公主便是俄国历史上做出巨大贡献的淫荡地叶卡捷琳娜女皇。以一位旁系德国公主的初始身份而成为庞大帝国地女皇,这在世界历史上,大概也就仅次于中国的则天女帝了吧。[注3]
按照那曲里拐弯的亲戚算法,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也算是亲戚了。亚历山大二世的皇后是黑森的玛丽亚公主,那是个表情拘谨的瘦小女人。玛丽亚皇后这次也跟随丈夫来到魏玛,顺便回家探亲。她本以为可以见到弟弟来信中反复提及的,传说中地美人伊丽莎白皇后。但是她不得不失望了,伊丽莎白皇后以陪伴年幼的女儿为由。没有与丈夫弗兰茨同行。
玛丽亚皇后转而将眼光放在也算是表弟的弗兰茨身上。
这位已经在皇帝宝座上坐了8年多的青年,有一张在那个年代来说堪称漂亮的脸庞,面目柔和,身姿挺拔;额头和眼睛很像年轻时代的索菲女亲王,额头圆润,眼睛是相当可爱的瓦蓝色,眼神温和。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真可惜,丽莎没有来魏玛。”玛丽亚皇后以拉家常地轻松口吻,对弗兰茨说。
“是啊,茜茜上次陪我去意大利,几个月没看见索菲亚,这次便不肯丢下女儿出门。”弗兰茨一提起妻子和女儿,满眼都是温情。
“那也是应该的。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已经生育了几个孩子的玛丽亚皇后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弗兰茨便喜滋滋地拿出女儿照片,“她已经会自己走路了。”满是身为父亲的骄傲。
玛丽亚皇后笑:“弗兰茨,你真是个好父亲,索菲亚一定会幸福的。”
两人又聊了些亲戚之间的事情,玛丽亚皇后便说乏了。弗兰茨于是告辞,回到自己住地。玛丽亚皇后完全不懂政治,又很早就嫁去俄国,两人虽说血缘颇近,却也没太多话题。
弗兰茨与亚历山大二世之间的对话,却很是尖锐。亚历山大二世在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担任政府高级职务,切身参与到国家管理体制当中,这跟从一位王子直接踏上皇帝宝座的弗兰茨大为不同。弗兰茨可以说,在少年时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前途。索菲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将长子按照一位皇帝的要求来培养。只在太子斐迪南登基后,索菲才发现。斐迪南根本是一个糊涂的君主,这时她才起了将王冠戴在自己儿子头上地念头。所以,弗兰茨在学识上缺乏帝王学地系统教育,经验上缺乏治理国家的锻炼,这都使他在亚历山大二世面前,犹如一个孩童一样幼稚。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仍然记恨克里米亚战争中奥地利地背叛。俄国在土耳其战场上的失败,直接导致了父亲尼古拉一世的死亡。弗兰茨对于尼古拉一世,也并不是不愧疚的,只是,国家的利益使得他不得不背弃俄罗斯。
因此,和谈双方都各怀心思,而奥地利,则不是处在有利地位上。
普鲁士方面,是派了公使俾斯麦来做观察员,他没有发言的权利,也没有建议的权利,只作为旁观者出席。
和谈的主要内容,是围绕着克里米亚战争之后,俄奥之间的外交新形势和边境问题展开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俄罗斯是名义上的输家,在法国和奥地利的努力下,苏黎世和谈并没有深切触及俄罗斯中欧利益,当然,事实上也做到了在很大程度上约束了俄罗斯在中欧的势力扩张;奥地利则是暗地里的赢家,既避免了意大利问题的正式提出,又强行租借了瓦拉几亚,瓦拉几亚的丰富矿产通过新修的铁路源源不断的运到奥地利,最大股东乃是奥地利皇后地矿业公司实施着疯狂的挖掘。大量矿产被囤积起来,更多的矿产被送到各个工厂。
而这些,弗兰茨和亚历山大二世都不知情。
在终于艰难的将主要问题都商榷的差不多的时候,亚历山大二世突然提出了一个令弗兰茨很愤怒的要求。
“陛下,我不得不遗憾地认为,您的首相兼外交大臣鲍尔先生,实在是缺乏一位外交家地眼界和能力。我很奇怪。为什么奥地利会让这种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沙皇陛下,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弗兰茨不悦的抿着嘴唇。
“我认为鲍尔先生已经不再适宜担任奥地利的外交大臣和首相的职务。鲍尔的在职对您的国家是个损害——实际上。此之前地克里米亚战争就能看出来,鲍尔既没有梅特涅前首相的能力,也没有梅特涅的影响力,他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作出的决定,都是在实质上破坏神圣同盟!”